顾非虞

【织太情人节24h/1:00】吻

作家织x咖啡厅老板宰

  

“那女人便用和服袖子掩住脸痛哭了起来,并不是寻常这个身份的女子会有的那种和气羞怯的莺啼,而是脖子都暴出了青筋,鼻涕和着眼泪滚到下巴上,脸上的妆红一道白一道的花了。柳川见着这一幕,胸中忽然涌出一股滚烫的奇异的情绪。撅着嘴向那近在咫尺的红唇吻……”

  

“呀,在这里啊,织田作。”

  

我的思绪从那价格低廉的破旧旅馆中还未抽离,便听到一声由远及近的呼唤。手上的钢笔在稿纸上停顿住了,写到一半的【吻】变成了一团浓浓的墨迹。

  

来的人是太宰,他用左边胳肢窝夹着用牛皮纸包着的四四方方的物件,双手将放下的竹帘卷起来,雨滴打在地面上的声音骤然加大,不过很快又几乎听不到了。

  

太宰走了进来,挥舞着右手,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在他所待着的地方淌着一小滩雨水,显然他又没有带伞,一身不知品牌的西装已经完全湿透了。

  

我挥手打了招呼,在将钢笔收回口袋的同时,将那页稿纸撕掉揉了一团,随意丢在一旁,准备一会儿去后厨倒咖啡时顺手丢掉。

  

咖啡厅物价不算昂贵,但对于一名底薪阶级来说要想承担每日一杯咖啡的费用还是十分勉强。这里的可贵之处在于黄昏时候十分安静,老板也很友善,即使是只点一杯冰水也不会被赶出去。

  

太宰绕开桌子上的盆栽挤进我旁边的卡座里,凑近的时候便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雨水的湿气,毛茸茸的头发上沾着水珠,动作幅度稍微大起来,水珠就会到处乱滚,或者挂在蔫哒哒的刘海上,或者掉到桌面上变成晶莹剔透的小圆珠。

  

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湿漉漉的黑猫窜到屋檐底下来躲雨。

  

这个比喻句兀的从不知道什么地方钻了出来,我将它记在脑子里,虽然连自己都不知道在哪里可以用得上。

  

“是去进货了么?”

  

我的视线在周围扫视了一圈,最后看到了隔壁卡座摆放着的白色毛巾,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取了过来给太宰擦头发。

  

太宰是这间咖啡厅的老板,虽然我猜测他应该并不是靠这家店的收益生活,毕竟据我所知这家店只在上午和中午开业,日头一过便会关门。虽然我并没有开店的经验,但似乎咖啡厅上午生意不会太好。

  

我是这家店目前唯一会在十五点过后接待的客人。

  

“是啊,明明中午还被热得汗流浃背呢,结果突如其来一场大雨浇得我脑袋都蒙了,到现在耳朵里都仿佛灌了水嗡嗡的响嘞,最糟糕的是最终还是白忙活了一场,罐头居然在雨天断货了。欸!这是织田作新写的稿子么?”

  

太宰就像是抓到合心意的毛线球一般,语调陡然上升了一个度,以一种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速度将那团稿纸拿了过去(虽然本身我也没有想抢夺的意思)。

  

“只是一些胡思乱想的废稿罢……了。”

  

我的声音被太宰声情并茂的朗诵掩盖了下去,甚至在读到女主角杏子的台词时,太宰还故意尖了嗓子模仿出少女的声线来。

  

“啊,喂喂,你这人带柳叶,我这里有杏花,还真是成双成对啊!”

  

太宰本身脸便长得嫩,又比我年幼了好几岁,鸢色眸子亮晶晶的,睫毛故意眨了几下,垂下白色的脖颈,作出少女告白时大胆又带着羞怯的神态来。

  

一阵阵热意从耳根涌上双颊,我感觉满头满脸都在发烫,恨不得钻到卡座底下去,再用棉花捂住耳朵。在自己书写时其实并没有什么多余想法的语句,此时被这样夸张的演绎出来,总觉得哪里都别扭得要命。

  

“……你带过来的那是什么?”

  

我别过眼有意不去看太宰的神情,手上擦头发的动作却变得又快又粗鲁,为了转移话题,我用下巴指了指太宰带回来的牛皮纸包,看似随意的发问。在刚刚进来时就有注意到,太宰浑身都被淋透了,但牛皮纸包却连一滴水珠都没沾上。

  

太宰唔了一声,顺着我的动作看了过去,“那个啊,可是个好东西哦。”太宰一边说一边将牛皮纸包小心翼翼的端上桌子。不知从哪里拿出裁纸刀仔细割断离书封最远的地方的细绳。在这个过程中,我将使用完毕已经湿透了的白毛巾随意扔在桌面上。毛茸茸的脑袋似乎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略微抬起来用余光瞥过来一眼,在几秒的短暂僵硬后,太宰大呼小叫了起来。

  

“那个,织田作,这是用来擦地板的抹布哦,虽然出门前有很好的记得洗过,但是还是很,咳咳。”

  

与太宰相识了这么久,我确实是知道这家伙是有些轻微洁癖的,大概是源于他有一个做外科医生的养父的缘故。说起来,他养父姓什么来着?

  

我看着那个毛巾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发,伸手指了指咖啡厅后门盥洗室的位置,“我去买些洗发用品来,你正好简单冲洗一下。”

  

太宰盯着我的脸,皱着眉不满的撅起嘴,难得带了些小老板的任性气质。

  

“只是这样便打发了么,织田作还真是狡猾,完全没有看到一点点的歉意——”

  

太宰拖长了尾音,明明大抵是在表达生气的意思,我却莫名联想到他方才演绎杏子小姐的神态,那个大胆好奇心强,心性敏感又聪慧的少女活灵活现的冲完全没有在感情方面开窍的情郎柳川发着脾气,唯一的区别是太宰并没有穿和服,更不是会掉眼泪的个性。

  

“那么该怎么做才能换来原谅呢?”

  

我看着那双鸢色的眼睛,十分诚恳的发问。在爱情有关的剧情方面我一向十分苦手,更不擅长求得女性的芳心,反而经常用一些笨拙的语句逗得咖啡厅里的服务员小姐们发笑,嗔怒到当天辞职的也不在少数,这么想来,咖啡厅生意惨淡也有我的一分缘故。

  

然而此时,那卡了很长时间的片段似乎也可以续写下去了,仿佛有什么东西隐隐的从心头闪过在消逝前被抓住了。太宰总是对的,也许那张废稿确实没有扔掉的必要。

  

瞬间鸢色眸子里盈满了笑意,像是偷到鱼吃得意洋洋的黑猫,嘴角一闪而过自得的弧度,要不是没有这个必要,我几乎要疑心这是太宰有意为之的安排了。

  

太宰保持着嘴角上扬的姿态,将那根细绳完全抽出,暴露牛皮纸包里的内容物——我在不久前出版的小说集。与此同时,从本就拥挤的卡座那头发起进攻,凑近咬上我的嘴唇。

  

柳川看着痛哭的杏子,胸中忽然涌出一股滚烫的奇异的情绪,那是从灵魂最深处激荡开来便一发不可收拾的浓烈的爱意。


我在短暂的沉默后,伸手拥吻住近在咫尺的太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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